落尘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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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黄海的春天如此残酷（第1页）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大明历527年2月初，海州北渔港，从北面飘来浮冰变得星星点点，不像正月里大块大块堆积在海上，北风也不再苦寒，偶尔还有微风拂面的日子出现。

“开海啰”，公推出来的船老大王五没什么废话，站在草草搭就的台子前面，直接吼了一嗓子，然后把祭品抛入海中，紧接着大家一起大声吆喝，打鱼的雄壮汉子们大嗓门汇集在一起，南腔北调的“开海”声在港口上空不断回荡，各家渔船点燃或长或短的鞭炮，在噼里啪啦声中，扬帆出海，千舟竞，直奔渔场。

其时大明海上产业众多，靠近海州附近的渔场日渐枯竭，大家伙自觉不自觉的把捕鱼的区域向北拓展，部分区域已经过大明和北虏默认的海上分界线。所以每年北直隶地区附近渔船开海，海州镇守府最是紧张，从日常巡逻的三级备便提升为二级备便，巡逻的舰船也由原来的两艘雷击舰或炮舰，增加到后方两到五海里还有两艘巡洋舰接应。

最近一次两方海上冲突还要追溯到大明历5o2年，当时的直隶水师仗着舰坚固炮利，狠狠收拾了北虏的铁壳铁肋辅助风帆为主战船。

当时一场貌似遭遇战实则是北虏埋伏袭击战下来，六艘风帆动力为主的北虏战舰，想着有心算无心，躲在在小岛后面，准备收拾不断越界、并且越来越嚣张的大明蒸汽铁壳舰，不曾想，一场三个小时的海上对战，大明蒸汽动力战舰根本没有想着和北虏战船靠帮，只是不断用蒸汽机拉开距离，然后在北虏够不着的地方开火。交火结束，大明战舰只有一艘轻微受伤，北虏倒是被打沉三艘，还有两艘起火被焚毁，只有一艘装着暗轮蒸汽机的快船逃过一劫，出战的8oo余人水手，战死过半，余者大部分被烧伤。

从此以后，双方海上算是安静了二十数年，不过这场交战之后，给北虏的体会就是备受侮辱，下定决心开始快扩充海兵实力，尤其是采用买买买的策略，让水师战力快成长起来。这样大把的银子开路，也倒是让北虏与只认钱的西夷之国搭上关系，既是送上门来的凯子，又是给大明培养个对手，何乐而不为，原本大明在商品方面一直和西夷诸国竞争，这下子一下子有了倾销对象，尤其是大明向西夷诸国抗议交涉无果后，双方海兵交流逐渐中断，反倒让北虏的学员插空子留夷进学，平白给大明添了对手。

对于大明方面来说，这场海战只不过是场小规模遭遇战，尽管大张旗鼓的对内宣传，提升海兵地位，争取造舰经费，实则上海兵大佬们一直不以为然，对北虏的拙劣战法和战舰更是低看了几分，不过海兵都督府倒觉得两艘战舰结伴战巡是个好法子，有什么冲突直接现场解决完事，不需要让后方大佬们费心费力的筹划粮草，调动兵力，说不得还要惊扰到圣上，后面逐渐让这个战例变为作战条例流传下来。

这么多年来，由于大明工业基础雄厚，大明水师实力明显过阶段性抽风“买买买”的北虏，每年渔季，北虏的兵船一般是远远跟着大明巡逻舰，从不越界靠近，所以两方基本上还算是相安无事。

但是二十多年前定下来的规矩，三级备便转二级备便，执行到是执行，这成效明显是流于形式，巡逻战舰每每出来，也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这日下午，一条准备归航的渔船，打着信号靠近执勤的淮河号炮舰，船老大等两船快靠帮时，插手站在船头，仰着头扯着嗓门说道：“各位老总辛苦了，小的是海丰行的丰大成号船老大高大成，我们渔获差不多快要回去了，这边有几条马鲛鲳孝敬舰上各位，麻烦老总们下个挂钩过来”。

淮河舰上的一个执勤士官探出头来，笑着对船老大说道：“高老大，你们海丰行真是够意思，每次碰上，我们都会有好海货品尝，你等着，我让人拿挂篮过来”。

不一会，两个海兵从舰上垂下一根缆绳缠着的大竹篮，高老大和手下渔民麻利的把三条十多斤的蓝点马鲛放入其中，然后大声吆喝，请海兵们用力提上去。

看着竹篮一点点提上去，高老大突然想起来了，对着舰上士官大声说道：“对了，老总，前一日晚上，在北面隐约看到有几条北方来的快船，没打什么灯光，不过度很快，不像是北面的渔船，今天早上因着要返航了，就没怎么跟过去看，还请老总给舰上的长官们提醒一下，小心点提防北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舰上士官正在看着竹篮里的蓝点马鲛，北面一般叫着鲅鱼，好家伙，三条拢共怕有四十多斤，难怪两个海兵提的这么费劲，一边想着今天晚上食堂估计能做顿鲅鱼饺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对着高老大说道：“谢谢高老大啊，这么漂亮的马鲛，回去也替舰上谢谢海丰行的各位东家了，你说的消息，我会尽快给值班军官说的”。

“那就好，祝淮河舰武运昌隆，祝各位老总步步高升，告辞了”，高老大笑着说道。

“也祝丰大成返程顺风，高老大一路财啊”，士官扒着船舷挥手道。

傍晚时分，等航海长李玉成少校到了舰桥后，淮河号舰长赵东辉中校带着一起换班的几个军官不紧不慢的走向舰上的军官食堂，枪炮赞划武玉昌笑着对赵舰长说道：“刚才换班时候，老李说了今天晚上有鲅鱼饺子，按照他们松江官话，叫什么嫩透、嫩透，咱们赶紧过去，趁热吃点”。

“哦，今天怎么会有饺子，是不是又有渔民送来新鲜渔获过来”，赵舰长问道。

“是的，下午时候有海丰行的渔船靠过来，那会舰长您刚好去海图室了”，武玉昌赞划笑嘻嘻的回道。

一行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军官食堂，食堂里面的大厨早就候着了，看舰长到了，又从蒸笼里面拿出几大盘早就盛出来一直保温的饺子放在取餐桌上，赵舰长打头，拿起取餐盘，自己动手夹饺子，与几个晚来的赞划，一起走到预留的餐桌处，蘸着桌上的辣椒油和醋，大家有说有笑的吃起来。

“对了，今天靠帮的船老大有没有说什么”？赵舰长问道。

武赞划艰难的咽下口中饺子，“舰长，执勤的士官和我说了，说北面貌似出现几条高快船，怕不是北面的兵舰，提醒我们注意。这情况因着没有目证，晚上迷迷糊糊好似看到，想着着实不可信，这种消息每年出海都要收到七八回，就没给您汇报”。

赵舰长点了点头，含糊的说了指示，晚上让舰桥值班的警醒一点，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凌晨三点半左右，淮河舰上除了值班人员，大部分都已经进入梦乡，今天晚上的饺子量大管够，大家伙都吃的有点多，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躺着，对不，这初春乍寒的，还有两天就要返航了，干嘛折腾自己。

与此同时，去年刚刚入伍的前桅杆值班的新兵毛阿三，在寒冷的黄海春季的夜晚中，紧张的满头。毛阿三推了推靠在边上打瞌睡的什长，“鞠头，左前方好像有动静，你要不要听一下”。

“这能大半夜的，除了海浪，能有什么动静，你小子是不是又有幻听了”，鞠士官闭着眼睛，低声咕噜道。

毛阿三无奈，只好裹紧身上的大衣，继续双手端起长柄单筒望远镜，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前方海上，不一会，耳边又听到蒸汽船独有的螺旋桨持续转动声，此外还伴随着高航行时舰破开海水的撞击声。

“鞠头，鞠头，你听，快看”，毛阿三有点急了，直接踢了边上裹着大衣，蜷缩在避风处打瞌睡的鞠士官一脚，估计着急了，这一脚踢的有点重。

“娘希匹，你作死啊”，鞠士官站起来，作势要打新兵，被吵醒之后，鞠士官蒙着个头，第一反应就是把扰他清梦的新兵先训上一顿，不要老是一惊一乍的，这日常例行性的战巡，能有什么幺蛾子。

突然，两人都看到右前方有着暗淡的灯光，还有朦朦胧胧的舰影直冲而来。

“敌袭”，鞠士官顿时清醒过来，打开传声筒，大声向舰桥重复，“三点钟方向，敌袭”。